邹氏·文物
来源:晨读江西
功名碑是古时家族内子弟考取功名后,族人在家族祠堂边为其树立的一块石碑,以标榜其读书事迹,并激励其他族人发奋学习。江西境内散落着许多功名碑,但在遂川县石坑村中,集中存留着近百座功名碑,实属罕见。晨报记者宋雅倩关于石碑,人们首先想到的大多是墓碑和纪念碑,它们都是作为纪念物或标记的竖石,把功绩刻于其上,以传后世。在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看来,石碑上的刻字往往是最为直接的历史证据,纪录着当时当地发生的真实情况。在我省西南边陲、吉安市遂川县新江乡石坑村境内,有一片古石碑群。这些石碑大多制作于明清时期,且全部采用青石条制作。它们静默地矗立着,展示着当地悠久历史长河中深厚的文化底蕴。罗霄山脉林海深处近百座功名碑静静矗立在罗霄山脉中段、遂川县北部的莽莽林海深处,有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村——石坑村。该村党支部书记邹庆安告诉记者,从行政区划上看,石坑村处于遂川县新江乡北部,北与泰和桥头、碧溪毗邻。这座古村犹如它所在的地理位置一样,低调而内敛,但即便如此,依然难掩其独特的“光芒”。悠远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使其自古声名远播。在村口东南方,有一道清亮的溪涧,村子背面是一座隆起的山峰——后龙山,左侧山形似青龙,右侧山形如白虎,石坑村便安安稳稳地“端坐”在一张“靠背椅”中央。作为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村庄,村中少不了古庙、古桥、古屋、石狮、古祠、古钟、古碑等古文物。这些弥足珍贵的文物,无不诠释着历代村民的生产与生活、文化与精神。物质是外在的表象,人才是石坑村的灵魂。村民邹锦标告诉记者,自宋代以来,这个人口数量不过五六百的小村庄走出了进士、贡生、举人、秀才多达人,村中为所有考取功名的子弟都立下了功名碑,存留至今的仍有近百块。这片石碑群让古朴静谧的石坑村成为了中国南方古村落耕读传家的典范。彰显古村崇文之风见证科考制度变迁邹锦标说,石坑村以邹姓为主,已有千余年历史。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科举时代,石坑先人秉承“担柴卖木也要教儿读书”的朴实祖训,教育后代发奋苦读,考取功名。良好的民风传承使得村中历代人才辈出。据遂川县文史研究专家蓝金介绍,古时石坑邹氏家族有一条铁定的规矩:凡邹家子弟中举后,回到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拜祖。拜祖当天,族人全部聚集到祠堂,摆上香烛、斋饭、米酒等供品,打开中门,迎接中举子弟前来拜祖。仪式结束后,在祠堂设宴给中举子弟接风。随后,族长按照当时的朝廷礼制,把中举的朝代年号、中举级别、立碑时间等信息请石匠刻上石碑,并根据不同的等级将石碑竖在祠堂门口或中举子弟的家门前。蓝金分析称:“如此一来,这些石碑不仅记录了村中族人取得的荣耀,还成为了古代科举制度存留至今的难得产物。”青石制成碑身历经风雨存留至今由于石坑邹家贤才辈涌,日积月累,村中功名碑林立,彰显着无限荣光。据悉,自宋代开始,村中先后矗立起了座功名碑。然而,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石碑多有损毁。于是,年,村民们把存留至今的近百块散落的功名碑收集起来,进行分类整理,妥善置放,并将其中24块保存较好的石碑分成4排竖立在邹氏祠堂门口,供村人凭吊瞻仰。这些功名碑全部采用青石条制作,宽度统一为40厘米,高度和厚度却不一,碑高在1.8~2米不等、厚度在10~20厘米不等,排列有序,整齐划一。记者了解到,在这片石碑群中,制作年代最早的是一块明代的石碑,碑上刻着“大明嘉靖甲子乡贡进士邹天荣立”,标明这块石碑刻制于明嘉靖甲子年(公元年),至今已有多年历史。在长期的官场角逐中,父子同朝为官、兄弟同时中举的史实时而有之,但同年封官、同年立碑的却不多见。记者竟在村中这片石碑群里发现了2块同年父子碑——父亲的碑文上书“光绪丙午年季冬月;诰封资政大夫花翎候选同知邹友海柱石”,儿子的碑文则是“光绪丙午年季冬月;员外郎衔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邹日煃柱石”。蓝金告诉记者,根据《邹氏族谱》和相关史料记载,石坑邹友海诰封资政大夫,官至盐运使衔,后曾三任赣州市商会会长。其次子邹日煃与其同年封官,时任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后任金银库库官等职。石碑小孔透露“小秘密”呈现两种不同入仕方式通过仔细观察,记者发现长条形的石碑顶部大多为方形,也有一些是半圆形,还雕饰着一些花纹。从现有保存的碑文中发现,只要是邹家子弟科考中举或科考后入仕者,都可立碑,只不过立碑的银两出处不同。如中举者,每人出数量不等的纹银,为立匾树旗杆之用,旧称“旗匾银”;凡入仕取得封诰的功名显著者,朝廷另有封赏,立匾树旗的银两则由朝廷赏赐。清代,因为盛行捐官制,百姓或官员只要交纳一定的银两或粮食,就能得到相应的官职或头衔,同样享有顶戴花翎。于是,石坑先民在刻碑时针对不同的入仕方式在刻制石碑时做了一点小区分:捐银买官获得刻碑资格者,其石碑上方无孔;通过科考入仕者,石碑上方刻有一个透光的棱型小孔。这便是两种石碑的唯一区别所在。邹锦标向记者介绍称:“今天,大部分石坑人尽管对石碑上记载的名字感到陌生,但都知道这些先祖是邹家的骄傲,是子孙后代学习的榜样。”另一种“碑”与之呼应形成典型生态民俗文化在邹氏祠堂后的后龙山上,与石碑群遥相呼应着另一种“碑”——古楠木。绕过祠堂,踏上一条陡峭的石径,登上后龙山,记者看到山中古楠木林立。一棵棵楠木硕健高挺,犹如一群守卫者,好比石坑村为延续了千百年的血脉传承而立下的另一种“碑”。原来,石坑村自古传承着一种民俗:但凡家中添了男丁,必在后龙山种一棵楠木。楠木栉风沐雨茁壮成长,预示着孩童健康成人。因此,历代村民将砍伐楠木视作大忌,不仅对楠木精心培育,而且舍命护卫,无不期望着家族儿孙能如楠木那样成为经天纬地的栋梁之才。“村中古楠木群共有3处、多棵,其中年以上树龄的有多棵。”邹庆安指着其中一棵楠木自豪地向记者介绍道,“数百年来,村民视楠木为风水树、添丁树、‘兴村宝’,宗祠刻有保护楠木的碑文族规,村口存留着宋代‘护林禁碑’的崖刻,护林敬楠约定俗称,形成了林乡典型的生态民俗文化。”站在一棵古楠木下仰望,树冠枝繁叶茂,如一把硕大的碧色大伞遮天蔽日。摸摸粗糙的树皮,令人禁不住心生敬畏。“添丁植楠”之后,长大成人的族人考取了功名,立下了石制功名碑,这些独具民俗气息的故事,解读着石坑邹氏人耕读传家、为人处世之道,也见证了石坑护林的历史。※声明※:本